“不是？”唐楚離像看傻瓜似的盯著戰珩，語氣中多了幾絲戲弄，“我說戰大公子，你莫不是被那幾十鞭子抽傻了，智商還沒跟過來呢吧，她是雪羅爾玊鳳可是你此前真真切切說給我的。”

戰珩猜到唐楚離會有這反應，不在意他的調侃，反而笑意更多了幾分，“那是因為我還沒告訴你，她雖是雪羅爾玊鳳的身體，卻不是她的靈魂，而這真正的靈魂，是一個來自未來幾百或是上千年之後的異世之人。”

聽此一解，唐楚離呆楞了片刻，而後擡手便是一枚棋子朝戰珩不客氣地飛射過去，“腦子被抽傻了吧，白日做夢呢！”

當日於牢裏初聽此事，戰珩的震驚不下於唐楚離此刻的反應，只他是把震驚壓在了心底，而唐楚離表現出來了罷了。

戰珩接住飛射過來的棋子把玩在手，眸子卻盡是認真，“是真的。”

見得戰珩面上沒有任何玩笑之色，唐楚離不相信的陣腳也漸漸失了定力，嘲弄漸漸凝結在面上，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，“這到底是怎麽回事？”

如此，戰珩便將之前郁景彥在牢裏告訴他的關於她的身份全數說出，末了，才總結一句，“所以說，如今的她用的是雪羅爾玊鳳的身子，卻是有著一個我們都從不曾見過的靈魂。”

目瞪口呆已經不足以形容唐楚離的吃驚之狀，只見他顫著手端起茶杯一口一口地猛灌著，待這“壓驚”水喝夠了，方才放下茶杯，“那便是說，你愛上的不是雪羅爾玊鳳，而是這個叫‘郁景彥’的靈魂？！”

這樣說也不算錯，戰珩自然也不反駁，“皇上曾派人在牢裏偷聽了我們的談話，自然也就知曉了被他下令處斬的雪羅爾玊鳳的真實身份，不過不知道如今這阿玉的真實身份罷了。”

“哈哈哈……”突然，唐楚離大笑，“好你一個戰珩，竟然把這皇上耍得團團轉，也難怪這女子相較於調查而來的雪羅爾玊鳳是性情大變呢，原來如此。”

“此事如今世上只有極少的幾人知曉，萬不能再透露給其他人，”戰珩強調，若被有心之人知道了去，便是將郁景彥置於重重陷阱，“在眾人眼裏，她只是阿玉。”

“放心啦，”唐楚離拍著胸脯保證道，“難怪她能識得那誰都不曾見過的奇文異字。”

再喝一口茶，唐楚離思緒回到正事上，“既是如此，那這個前公主再回部族還能查出那部族的冤情嗎？”

“查不查得出都得一試，除此之外我們別無他法，”戰珩將手中白子投回唐楚離這方的棋盅中，“至於如何將她帶出皇宮帶回部族，如今還不是時候，所以這件事也急不得，且也必得好好計劃。”

這一身份讓如今這局勢更是覆雜了不少，自然是急不得的了，唐楚離也同意地點點頭，“不過說真的，她是因為你答應幫她找尋哥哥才答應你的條件的，若她知曉你只是利用她，你就不怕她魚死網破？”

既然她不是真正的雪羅爾玊鳳，自然就沒有雪羅爾玊族的殺家之仇滅族之恨，如今能為他們所用不過是因為此場交易，若這真相大白了，依她的性子，撂挑子不幹也是極有可能的。

這一次，戰珩沒有答言，只側頭看著平靜湖面的熠熠水波，面色卻是薄涼了不少。

見他如此，唐楚離也不再問，既然用了心，又怎會不怕。

沈默了一小會兒，戰珩收起一切思緒，再落眸到唐楚離面上，“有兩件事我需要你幫我去調查，第一件事是二十年前的駐邊將軍祝堯，據說他為人光明磊落忠厚敬賢，是個不可多得的大將之才，當年父皇對他亦是寄予厚望，可後來他卻背叛父皇潛逃出宮，再無音訊，我懷疑他跟當年之事也有關系。”

“此事我也有聽說，”唐楚離同意，“據說他不但叛逃出宮，更是拋家棄親，一人消失得無影無蹤，卻留著身後一家近百口人被無辜誅殺。”

“這件事情應該不會是表面看起來那般簡單，”戰珩分析，“若他如今還活著，定會知曉當年血案真相。”

“那第二件事呢？”

“第二件事是當年的禦使大夫衣蒔岺，據說當時衣府被抄家之時，有人冒死將衣蒔岺三歲的女兒帶出了城，這樣說來，此女子很有可能還活著，若是活著，我必須要找到她。”這些能在那場慘絕人寰的血案中活著的無辜的人，他必將全力護之。

“若她還活著，如今應該是二十三四的年紀。”唐楚離嘆了口氣，一想到當年的事情，他的胸口就如同被人用千斤頂猛力捶打一般，窒息著痛。

戰珩點頭，“當年血案宮中定有真兇，我要你暗中調查風聲，至於這江湖上，便由我去查。”

“這樣也好，咱們內外齊行，必能讓所有黑手浮出臺面，讓天下人看清他們的醜惡面目！”字字如劍，透著他刻骨的仇與恨！

“嗯。”戰珩點頭，所有被這些劊子手奪去的，他必將讓他們以千倍萬倍的血來償還！

……

自賜婚聖旨被下之後，南宮玥從此便成了行屍走肉，之前她還奮起反抗，求她父皇撤旨，暗逃出宮，甚至不惜自殘，可得來的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受傷，到最後被皇上下死命令禁足在纖玥閣，自此她再無力掙紮，只等死一般形如軀殼地活著。

期間虞貴妃甚至皇上好幾次讓郁景彥幫忙勸勸，可郁景彥知曉，一個人若是心死了，就算別人說盡天下良言也是無濟於事。

如此，她也只能每日過去陪著她，陪她說說心裏話，可每次說著說著，兩人便都是淚眼婆娑。

在替南宮玥心疼的同時，郁景彥的心也隱隱地痛著，如今雖婚期暫未定下，但聖旨既下便是板上釘釘，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了。

她與戰珩之間只怕是再不會有可能。

每次想到這，她總不由嗤笑，笑自己傻，在這個時空，自己終究只是一個過客，待自己尋得哥哥完成任務之後，終究是要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。

既是過客，她又能期待什麽？

這一次，便或許是老天給她遲痛不如早痛的恩賜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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